一天在工地干12个小时，每份工作干不到5天就被扫地出门，共损失51500余元……回顾在日本半个月的“打黑工”经历，55岁的安徽农民工李玉荣感觉像做了一场噩梦。
网上误入“打黑工”陷阱
12月19日，坐在记者面前的李玉荣满脸倦容，带着浓重的安徽口音。自从12月10日来到石家庄后，他和妻子住小旅馆，吃最便宜的饭菜，只希望能向中介公司讨回一部分损失。
李玉荣老家在安徽合肥市肥东县，他曾有过境外务工经历。从1993年起，就曾跟着本地公司到马达加斯加、斯里兰卡、阿联酋、卡塔尔等地务工。“外国打工很辛苦，但是工资比国内高些，月收入差不多有7000到1万元。”李玉荣说，因为儿子还没成家，今年他又动了外出打工的心思。他听说到发达国家收入更高，就想到日本或欧美等国家打工，挣钱的同时还能开开眼界。
今年9月份，李玉荣通过百度搜到了河北盛国人力资源服务有限公司。与对方联系后，他于9月18日来到石家庄开发区红馆商务楼。一名李姓女士与他见面商谈，问他是否会做建筑方面的木工。李玉荣说自己不会，实在没合适的工作就不去了。李姓女士又说，可以给他介绍农场里的工作，月薪至少过万。李玉荣想自己干农活儿没问题，于是就按对方要求，缴纳了5000元押金。
今年11月份，对方电话告知他签证已办好，让他按协议再寄出3.1万元代办酒店、机票的费用和“出国保证金”。11月22日，李玉荣赶到上海浦东机场，乘当晚的航班飞往日本冲绳岛机场。“本来说好这批有6个打工的人一起去，但到机场后发现就我一个人。”李玉荣对此曾有疑虑，但此时已经交了3.6万元的他，只能上了飞机。
▲“居留许可”图片上，55岁的李玉荣被P成了45岁。（ 照片由李玉荣提供。）
干了7天活挣了600元
在冲绳住一晚后，次日中介接机人员又让他支付机票费用，再次飞往日本成田机场。为什么不直接飞成田机场呢？对方告诉他，他办理的是旅游签证，不是工作签证，只能先飞到冲绳再转机。这时，李玉荣才知自己是被安排到日本“打黑工”。
到日本后，李玉荣又被要求缴纳12万日元（约合人民币7500元）介绍工作的费用，中介公司的人说这些钱用来给他介绍3次工作。如果3份工作都干不成，则需要再交12万日元重新介绍3家公司。
中介公司还给他发来一张假的“居留许可”图片，该图片上1963年出生的李玉荣被改成了1973年出生，而且居留期限延长到3年。中介工作人员一再叮嘱，让他把这张照片保存在国内家人的手机里，找工作时再发过去给日本的雇主看，看完后及时删除。否则一旦被日本政府发现，他将面临3—5年的监禁。
在日期间，李玉荣被先后要求到两家塑料制品厂干活，每天要干12个小时，月薪在1万元人民币左右。“去干活后我才发现，像我这样从国内去打黑工的中国人还有几个，但是上级对我们的态度很不好。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感觉就是想挑毛病把我们撵走。”李玉荣说，他以前根本没干过这行，厂家也没有培训就让他直接上岗。提心吊胆地工作了5天，他毫不意外地和另一名中国工友一起被厂方要求走人，而且没有任何报酬。
事后李玉荣又到另一塑料制品厂干了两天，然后又一次被解雇了。此时的他已是身无分文，只得要求厂方多少给他一点工资。厂方主管知道他确实没钱了，给了他1万日元。
中介介绍的另一份工作是刷油漆。工人要提着40斤重的油桶，给大楼外围刷油漆。而已经55岁的李玉荣根本干不了这样的重体力活，无奈只能拒绝。
不断搬家、工作期间，李玉荣打车、吃饭、租房的费用都要自己承担，而且价格比国内高得多。国内十块八块的普通饭菜，在日本要折合人民币六七十块钱。找工作搬家时需要打车，一次动辄两三万日元（1200—1800元人民币）。七八个人挤一间的小公寓，房租也要超过3万日元。中介还要求他们下班外出时尽量少说话，尽量分散开走路，以防打黑工被日本警方发现。
若要继续找工作，还得给中介再交12万日元的中介费。对找工作已不抱希望的李玉荣，无奈给家人打电话让汇给他5000元人民币，最终才赶在旅游签证过期前买上机票返回国内。
涉事中介未接受采访
本来家里就不宽裕，这一趟“打工之旅”反而损失了5万余元，回到国内的李玉荣和老伴一起来到石家庄，于12月10日找到盛国公司讨说法，希望公司归还他3万元中介费用。而该公司给出两种解决方案：一是退还他3000块钱，二是可以再介绍他到韩国或迪拜打工，不过机票钱需要他自己承担。李玉荣不愿接受这两种方案，于是对方就不理会他了。他曾想过到法院起诉，但又付不起律师费和诉讼费。他在公司前厅待了快10天，目前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12月21日下午，记者到开发区红馆商务楼，看到盛国公司是一家10人左右的小公司。记者询问该公司是否具备介绍跨国劳务输出的资质。盛国公司一名主管表示公司老板不在，自己不接受任何采访。记者留下了联系电话，但截至发稿前，该公司任何人未与记者联系。
记者通过百度查询“盛国人力资源服务有限公司”，发现多个与该公司相关的首页查询结果均与出国务工有关。有的网帖称通过该公司出国劳务，收入可达3—3.5万元，还有的网帖称在国外刷盘子每月就能收入1.8万元。还有人在各贴吧上询问“盛国人力资源公司靠谱吗”？
中国驻日领事馆已发布“小心黑中介”提醒
记者查询发现，今年12月上旬，我国驻日本大使馆曾通过新华社发布提醒：近期不断有中国公民轻信“黑中介”和所谓“朋友”介绍在日本“打黑工”，或被骗取大量钱财非法滞留过起流浪生活，或意外受伤无法维权。今年11月份还发生11名中国公民“打黑工”被日本警方拘捕的事件。
中国驻日大使馆提醒广大公民：“打黑工”系违法行为，诸多权益无法保障，不仅会面临法律制裁，留下不良记录，还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甚至断送健康和生命，成为自己和家庭永远的伤痛。
记者│胡雁冰
编辑│闫艳丽
审核│冯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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