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越来越多的日本建筑师开始为大家熟知。安藤忠雄和他的光之教堂，伊东丰雄和他的八代市博物馆，隈研吾与他的竹屋……被誉为建筑界诺贝尔奖的普利兹克奖也屡次颁给了日本建筑师。
就在这样一批现代日本建筑大师之中，有一位非常特别。
《纽约客》曾在一篇文章中说，这位日本建筑师设计的房子只有两种人有机会居住：要么是难民，要么很富有。
他是坂茂，一位用纸造房子的建筑师。
©Joel Sa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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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geru B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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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坂茂最初将纸当作建筑材料也算是一种无奈之举。
坂茂 29 岁那年，芬兰著名建筑师、家具设计师阿尔瓦·阿尔托来到东京办展。刚成立工作室一年的坂茂要为这位大师设计展览空间。
阿尔瓦·阿尔托擅长使用木材，最有名的一个作品就是应用了弯曲木的帕迷欧椅。
阿尔瓦·阿尔托作品
为了契合这位芬兰大师的设计内核，坂茂也希望将木头作为展厅设计的主要元素。
可是，预算实在有限，整个展厅也将在展览结束后拆除，使用木头既昂贵又浪费。坂茂便想到了用可回收的纸管来进行设计，而且，纸管本身就是由木头制成的，颜色看起来也很贴近。
结果很惊喜，不论是天花板、隔断还是展览台，这些纸管结结实实地撑起了整个展览。
展览现场
展览结束后，坂茂开始认真思考纸作为建筑材料的可能性，并不断地研究、尝试， 于 3 年后用纸管建起了一个小小的休息室。
Paper Arbor
可是，当时有很多人都对坂茂的纸建筑持怀疑态度。
脆弱的纸，怎么可能敌得过木头甚至钢筋水泥？
脆弱的纸，再怎么搭建也只能是临时建筑吧？
为了证明纸也可以成为建筑材料的一种，坂茂在日本的山中湖为自己建了一座湖畔小屋。这座小屋由 110 根防水纸管搭建而成，屋内设有卫生间、厨房和可移动的衣橱。
Paper House
作为工作狂，坂茂从未能空出一个周末去享受那座湖畔小屋，但这座小屋成功地让纸作为一种建筑材料被官方认可、接受。坂茂说，那样就够了，他终于可以展开更多纸建筑的项目。
那是在 1995 年，坂茂 38 岁。为了让纸变成建筑材料，坂茂花费的时间接近 10 年。
其实，坂茂也擅长利用传统的建筑材料来设计，并且不乏新意。
例如，他在东京建起了一座“窗帘墙屋”。这幢小房子的墙即窗帘，既充满了现代感，又有日本屏风的意味。拉开窗帘，室内室外连为一体，十分通透。
Curtain Wall House
还有后来的作品“住宅 E”。这是为一个大家庭设计的大住宅，最有意思的也是客厅的卷帘墙设计，让整个空间通透、开放而又不失必要的隐秘。
Masion E
还有著名的蓬皮杜艺术中心－梅斯。坂茂借鉴了中国传统的笠帽，使用当地的木料为这家法国艺术中心“编织”了一个大屋顶。
Centre Pompidou-Metz
……
以上这些项目是很多建筑师都乐意尝试的事。它们看起来充满风格，存在感极强。
坂茂却说：“很多建筑都是为有权有钱的人而建造的。钱和权是无形的，所以人们雇佣建筑师去将其变为有形的东西，比如有纪念意义的建筑。我很喜欢接手这样的大项目，但我想，我也可以利用自己的经验和知识去为更多的人做事，去为那些在自然灾害中失去家园的人做点什么。”
所以，最近这 20 多年，坂茂有绝大部分的时间是在灾区度过的。他前前后后赶往中国、印度、斯里兰卡、海地、尼泊尔、厄瓜多尔等地，去为灾民们建立临时居所。
与许多政府提供的临时居所不同，坂茂的临时居所有着浓浓的人情味。
坂茂说，“灾难过后，建筑材料的价格会变得更高，纸管却还是很便宜且容易获得。”所以，他一直采用纸管作为主要搭建材料。并且，根据他设计好的搭建流程与方法，没有经验的人也能参与其中，这样一来，效率提高了，灾民能够更快地安顿下来。
paper log house
另外，坂茂很擅长就地取材。2001 年印度地震后，坂茂就用碎石为基底、用当地生产的竹子为屋顶、再结合坚强的纸管为人们搭建起了临时居所。并且，这个临时居所的通风性良好，当地人能够在里面做饭吃。
paper log house India
在坂茂看来，为难民提供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是远远不够的。“当灾难发生时，人们想要得到庇护的除了身体，还有心灵。”
2011 年，日本遭遇海啸与大地震，失去家园的人们不得不被集中在体育馆里避难、等待临时居所的建成。坂茂觉得这种“一个人挨着一个人睡”的环境实在是缺乏隐私，对难民造成了无形的伤害。
于是，他用纸管将体育馆分隔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独立的空间，为惨况中的灾民保留了体面。
paper partition system
坂茂说：“给受灾者简陋的庇护，这是毫无感情的。”
除了临时居所，坂茂还会关注受灾者的其它生活需要。
当初日本发生神户大地震时，坂茂发现失去教堂的人们只能在恶劣的环境中祈祷。他想用纸为人们建造一座临时教堂，却遭到了神父的反对。
“他完全不信任我，他不相信教堂能够用纸造出来。”可坂茂并没有放弃，每个礼拜天，他都会赶往神户与那儿的人们一起做礼拜，还为那儿的人们建起了临时居所。
神父最终相信了坂茂。坂茂便花了 5 周时间与 160 位志愿者一起搭建了纸教堂。
paper church
这座原本只是临时替代品的教堂，不知不觉成为了当地人的活动中心，直到 10 年后才被捐给台湾的灾民。
而对于纸这种材质，坂茂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决定一座建筑物是否恒久的因素不是财富，也不是建筑者所使用的材料。”他说，“不论建筑材料是什么，只要它被人们喜爱，那就一定能够留存。”
最近，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PSA）正在展出《坂茂建筑展：建筑设计与救灾项目的共存》。展厅里呈现了坂茂在神户、尼泊尔、厄瓜多尔等地建起的临时居所，还呈现了他为成都华林小学搭建的纸管临时校舍、为雅安搭建的纸管幼儿园以及纸板大教堂等等。
展览到 11 月 30 日就结束了，有机会的人可以抓紧去看看。
展览现场
如今，坂茂已经 60 岁了，还在继续飞往世界各地搭建临时居所。日本的另一位建筑大师伊东丰雄说，坂茂开创了建筑的一个独特流派：社会责任。
至于坂茂，他只形容自己说：
“我不是那种搭建外壳的建筑师。我的设计永远在解决问题。”
无论是设计住房还是公共建筑，建筑师们都有一个“孤岛情结”，试着在大自然的环抱中，为人们设计“心灵的庇护所”。
今年，我们在 Lens for Kids 儿童美育项目中也设置了“孤岛建筑师”课程，让一群孩子想象自己流落在一个孤岛上，开始他们的求生和发展。在那里，他们要找到合适宜居的地方，并对自己的生活进行规划，勾勒街道、房屋，建造属于他们的“众人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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