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荣华
老家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在灶台的烟囱墙上贴上“百无禁忌”的春条，不少人家还要门楣上贴的“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横披。现在走在老城区的街巷里，还能看到不少人家的窗檐下、门梁上仍然贴着“童言禁忌”的条幅。听老人们说这是过年时请姜太公替孩子们向神仙们打招呼，如果孩子们说了禁忌的言语请神仙们多多谅解。其实，请姜太公替孩子们向神仙们打招呼只是形式而已，表面上是“百无禁忌”，看起来是为孩子们打招呼，实质上是提醒所有人无论过年与否都不要说犯禁忌的话语。在日常生活里，容易犯禁忌的言语确实不少，特别是逢年过节或是喜庆日子如果口无遮拦说了犯禁忌的话容易影响欢乐的气氛，因此犯禁忌的话最好不说，即使非说不可也要换个方式说、避开禁忌说，这一点在宝应方言里就可找到许多的例子。
宝应方言避开禁忌的土语非常多，归纳起来有以下几类：
第一类是选用避开“不吉利”“不吉气”的婉辞。就是用委婉的说法，说出令人不快甚至伤心的事情。最常见的是“死”一般不能直接说成“死了”，而要用其他的词语委婉地说出。胎死腹中称为“殟得唻”，小孩夭折要说成“跑得唻”，中年人死亡说成“走得唻”，老人去世要说成“老得唻”。过年是一年中最大的喜庆日子，家家户户都是喜欢讨吉利、忌讳犯禁忌的，因此产生了许多过年专用的避讳婉辞。大年初一开门如果看到门前有鸡屎狗粪就会随口说成“开门见喜”，孩子如果打碎碗盏调羹就说成“岁岁平安”，如果打喷嚏就说成“鸭吃”或者“吃鸭”，如果碗盘里饭菜吃完了说成“满了”，如果来了跑年的乞丐叫做“财神登门”，这些避讳方言土语不但把晦气事说成了好兆头，还增添了许多过年的喜气。
这种婉辞平时也会经常使用。霉斑的“霉”与倒霉的“霉”同字同音，因此把衣服上的“霉点子”说成“财神点子”，一下子把晦气霉运变成了发财好运。卖卤菜的小老板把制成卤菜的猪舌头说成“口条”，也是因为要把“舌”字与同音的“蚀本”的“蚀”避开。相同的情况还有船家忌讳说“沉”“驻”“翻”“漏”和“火”及与其谐音的不利字眼，把“盛饭”说成“装饭”或“添饭”，把“箸笼”说成“筷笼”，把“船帆”说成“船篷”，把“翻身”说成“转身”，把“吃肉”说成“六顺”，把“失火”说成“走水”。
第二类是选用避开“不尊重”、“不礼貌”的敬辞。人们一直把冒犯长辈、先人、伟人和神灵视为“大不敬”，因此涉及到长辈、先人、伟人和神灵的言辞一般要选用敬辞。以前购买毛主席画像时用“请”，现在人们购买观世音画像时也用“请”，摆放先人的牌位或菩萨塑像时用“供”。这种选用敬辞的使用方法，常常也用在普通人身上，表示对人有礼貌、不冒犯。比如把“肥胖”说成“发福”，把“瘦弱”说成“苗条”，把“肚大腰圆”说成“福气满满”，把长相普通说成“大市人”，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第三类是选用避开“不雅观”“不文明”的雅辞。宝应人把“厕所”说成“茅厕”“茅房”、把“大小便”说成“尿尿屙屎”，这些词都属于在公共场合不能说的有伤大雅之词，但有时候又不得不说，因此就产生了许多替代性的丽词雅语。女生把上厕所说成“上1好”，男生把解大便说成“大”，把小便说成“小”，一般人则说成“方便”，成年妇女把上厕所说成“解手”，老爹爹则喜欢吧上厕所说成“出恭”。而“尿壶”更是雅名多多，女人们称“便桶”为“金桶”“子孙桶”，男人们称“尿壶”为“痰盂”。
正是有了这些听得入耳、说得出口的婉辞、敬辞、雅辞，人们才避免了许多尴尬，生活里才平添了许多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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